皮尔尼茨宫:在易北河畔遇见天马行空的中国风
2019-08-28
当然,据后世分析,舒里希特并不是一个中国建筑的专家,而钱伯斯的著作还存在一些谬误之处,并且没能为完成一座中国建筑提供完整的解决方案。所以,这个中国亭的内核还是一个欧式建筑。两者最本质的区别在于,中国传统建筑以木结构为主体,墙壁所起的主要是填充和封闭的作用,而皮尔尼茨宫的中国亭是依靠墙体承重;再者,中国式建筑往往会突出正面,也即有入口的一面,而舒里希特却在设计中花心思强调侧面;还有一些构件,舒里希特或许是出于误解,在使用中反其道而行之。尽管如此,皮尔尼茨的中国亭依然被认为是当时欧洲最好的封闭式东亚建筑仿品。
在德国的土地上,确有几处复刻得很出色的中国园林,比如曼海姆的多景园、法兰的春华园、慕尼黑的芳华园、柏林的得月园等。但是我们又怎能苛责古人?完成这些现代建筑作品的难度又怎可与十八、十九世纪初的原创作品同日而语呢?
皮尔尼茨宫之所以能被视为欧洲“中国风”的集大成之作,当然不仅是因其建筑风格上的追求,在内饰方面,也有不少中国风的体现。目前,山宫与水宫充当着德累斯顿国家艺术博物馆中的装饰艺术博物馆的角色,而新宫则用于陈列皮尔尼茨宫的展览。在这里,参观者可以见到中国的屏风、绘画、瓷器、漆器以及仿品,还有不少来自日本的展品。
事实上,德语中的“中国风”虽源于中国一词,更确切的说,是东亚风格的代名词,与中国文化渊源颇深的日本风格也不免被一些欧洲人视作“中国风”的分支。当你走进山宫的大厅,恐怕会以为这是以中国文物为范本的装潢案例:从墙面到屋顶布满了精美的壁画,设色颇有几分青花的韵味。画作的题材有象征长寿的仙鹤,象征祥瑞的孔雀、麒麟,傲雪迎霜的岁寒三友,画中人宽袍大袖、仙风道骨,就连卷云、波涛的花纹都有几分中国艺术的神采。可是再仔细看去,画作的线条似不如国画灵动飘逸。而高处的版画与下方的水彩画不同,人物的“月代头”与和服已经透露出的原作的来历——没错,这些装饰品的原型正是日本画。
19世纪中叶,在欧洲掀起一阵和风热潮,或者也可以称为日本主义。起初这种风尚还只是体现在绘画作品上,自1867年巴黎世界博览会中展示了日本装饰艺术后,这股热潮也扩及到室内设计领域。山宫大厅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改建过程中就因此呈现出一派全新的面貌。不过,这些装饰画的作者并非日本艺术家,而是当时本地的一些装饰画匠,有的姓名已不可追溯。有趣的是,画作的蓝本并不是当时已名声大噪的浮世绘或者大和绘,反而是日本一些宗师中国传统国画的作品,比如狩野派的画作。至于装修的设计师是否是为了配合宫殿的整体设计作此选择,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