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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山阿尼玛卿:行走于藏区神山之畔的一场修行

2018-04-20

  阿尼玛卿山是昆仑山系的一条支脉,位于青海省果洛藏族州玛沁县西北部。在28公里长的阿尼玛卿山中,共有十八座海拔五千米以上的雪峰耸立于茫茫高原之上,山峰冰雪连绵,终年不化。

  阿尼玛卿是藏族传说开天九大造化神之一,也是藏区四大神山之一,在藏族传统文化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每年都有大批信徒不远万里叩着长头前来朝拜神山。

  围绕着它的传说神秘且让人着迷,也正是由于它的传奇与神圣,才有了这条史诗般的转山朝圣之路,今天就和凤凰网旅游一起,跟着行者小布的足迹,一起踏入这条传奇的转山之路,在神山之畔感受朝圣者的信仰与力量。

  图文作者:小布行路上

  “2012年的那一年秋天,梅里雪山的外转经像是帮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一年,一切不顺,转山不过是为了自虐又或者重生。

  从那一刻起,对我而言,转山藏传佛教四大神山,是注定,也或者是执念,又或者更像是一场修行。”

阿尼玛卿山

  说起我与转山的缘分,是梅里雪山外转路上的祈愿,让我在回来之后认识了现在的妻子小万。隔年,我们的蜜月变成了冈仁波齐的转山。暴风雪下的卓玛拉,现在回想觉得后怕,却也是一起经历生死的考验。

  时隔三年,重走梅里外转,确实为了与卡瓦格博同生肖的女儿小小布。转山回到飞来寺的第二天,是小小布的满月,那一天我记得清晰,梅里雪山的日照金山,梅里雪山的日出云海,那样的盛景是我多次去往想见却不得见的。那一次,神山告诉了我责任。

阿尼玛卿山

  那过往转山的经历,仿佛由死向生脱胎换骨,我开始喜欢上在高原行走,我开始喜欢上在藏区的自己。

阿尼玛卿山

  一般人转阿尼玛卿,会选择以雪山乡为起点,这样的路程安排,是为了身体的适应,更好的在翻越知亥代垭口和达木乔垭口的时候,有好的身体状况。可我和我唯一的伙伴皮亚力,却并没有这样选择,而是把转山的起点定在了下大武。

  每一次的转山,总会出点状况,比如第一次梅里的失温,第二次冈仁波齐的暴风雪,第三次梅里的马帮事件。而这一次青海的转山,却从一开始就出现了状况。

阿尼玛卿山

  皮亚力在西宁包车去下大武的时候,没有和包车师傅讲清楚,因为我们最后决定从下大武开始转阿尼玛卿是很临时的决定,包车师傅一开始认为我们要去雪山乡的。

  可也许是因为这样的状况,我们途经了“天下黄河贵德清”的所在,我们看到了鲜为人知,并且让我差点误以为到了玛旁雍措的豆措美景。

阿尼玛卿山

  转山,找寻自己内心的路

  阿尼玛卿出发转山的日子,远处蓝天依旧,近处却飘起了大雪。天气的莫测让一切显得并不美好,缓步走过神山阿尼玛卿的石碑,转山的路令我有些心里未知的忐忑。唯一让人安心的,不过是作为后援,开着皮卡车的藏族师傅阿乐。

阿尼玛卿山

  阿尼玛卿的路让我有些许的失落感,或许是寄望太高,我不自觉的拿阿尼玛卿和梅里外转、和冈仁波齐相比。

  我想象中的转山路,就应该是人烟罕至,就应该是艰苦修行。可阿尼玛卿的路,已全程可通车,因为如此,阿乐师傅的车可以作为后援一路相随,可也因为如此,我和皮亚力总觉得转山的路少了那么些感觉。

阿尼玛卿山

  飘着雪的深秋,从下大武出来没多久的午后,远处山坡上突然窜出的动物让我神经一紧。其实我之所以执意要后援,是因为怕遇见狼。

  “你看到是什么动物了吗?”

  “我也没看清。”皮亚力摇摇头。

  “走,赶紧到阿乐师傅的车上去。”

  我喊着皮亚力一路小跑,上了车,窜出动物的地方,突然又多了一群奔跑迅速的动物。车上的阿乐师傅也显得紧张拘束。不多时,那成群结队的动物,由远及近地跑过,用“心形的屁股”对着我们,似乎在嘲弄着我们的胆小。

阿尼玛卿山

  “是藏羚羊!”阿乐师傅开心的叫道,“一定是你们的虔诚感动了神佛!”

  在藏区,藏羚羊是神圣的,据说是有大福报之人才会看到藏羚羊。其实我也很诧异,本该在藏地草原,尤其在可可西里才较为多见的藏羚羊,不曾想却让我在阿尼玛卿转山的路上遇见。除了幸运,实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阿尼玛卿山

  雪渐渐的小了,阳光刺破乌云,照在转山的路上,显得温暖。衣服穿了又脱,脱了又穿,仿佛经历着四季。

  可宽宽的、汽车可以通行的路,却让行走变成了进退并不难的牵绊,反而没有了那种一往无前的笃定。走着走着,突然在想,是不是人有了依靠,就变得不那么坚定,是不是这一场转山路的修行,我真的来对了?

阿尼玛卿山

  不知道是我的担心成了决定皮亚力状态并不好的原因,还是他这次和我来转山本身身体状况就不好。行将翻越知亥代垭口的路,其实或许和记忆里徒步行走翻越过的任何一个垭口都无法相提并论,这里的路缓而平,缓到让我觉得这种强度除了路途的长度外并没有太大的强度。

  皮亚力问我:“我们是过垭口住,还是垭口前住。”

阿尼玛卿山

  “过垭口吧,感觉要变天了!”阿尼玛卿的天,如同翻书一般,才雪转晴,到了下午又开始晴转雪。也许是因为有后援的皮卡,我心里盘算着想到,如果没有合适的宿营点,翻过垭口就直接上车,去雪山乡。

阿尼玛卿山

  知亥代垭口的阳光,知亥代垭口的雪,一切显得矛盾又和谐。经幡在风中作响,像是大声念诵的梵音在为谁祈福。

  只是阿尼玛卿的主峰,依旧宛若谜底一般,躲进渐渐泛起金黄的云中,不曾谋面。

阿尼玛卿山

  回到皮卡车上,刀锋划过牦牛肉的切面,那淡淡的牛肉香在口中逸散。

  我从来没有想过,和我一起转过另外两座神山的皮亚力,在我吃饱喝足的等待中,才慢悠悠的拖着沉重的步伐,出现在我和阿乐师傅的视线中。

  垭口上呼啸的冷风,带着皮亚力身上的寒颤,让我开始犹豫是否翻过知亥代垭口后还要搭帐篷住下。

  “阿乐师傅,我们沿途看看有没有牧民可以寄宿,没有的话,我们就直接去雪山乡吧。”

  “好的嘛,好的嘛,你们说得算。”

阿尼玛卿山

  我的估算,不过是出于降低风险的考量,因为这一路来,沿途我们没有遇到转山的人,也没有遇到扎营的牧民,似乎十月的果洛已经深秋,似乎十月的阿尼玛卿已然初冬。日头渐渐西落,气温渐渐趋于零下。

  最终,我们没有沿途找到可以借宿的地点,皮卡颠簸,一路到了雪山乡。

阿尼玛卿山

  晚饭后的雪山乡,偶尔传来狗叫,零星亮着的灯光,不过乡镇上为数不多的杂货铺。略让人感到寒冷的高原,抬头依旧看得到漫天的繁星。我和皮亚力走出房间,屋内阿乐师傅已经虔诚的开始做着睡觉前的诵经叩拜,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无比寂静。

  “阿乐师傅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皮亚力很笃定的说。

  “一定是啊。”谁说不是呢,他脸上的伤疤,和他的虔诚腼腆,显得如此的矛盾。

  “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皮亚力又开始调侃我,“在藏区,你总能遇到好心人。”

阿尼玛卿山

  晨曦唤醒了雪山乡,狗吠声打破的寂静。在雪山乡醒来的日子,少了以往转山路上的疲惫,多了几丝慵懒。阿乐师傅一直担心我们多花冤枉钱,连那一日的午餐,他都执意说要吃素,不让我们多点太多菜。

  我喜欢这小镇的静谧,一如喜欢在醒来后又看到阿乐师傅诵经叩拜的虔诚模样。

阿尼玛卿山

  藏区转山的闲暇时光总是奢侈的,在小炒店,恰巧遇见几个民警相聊,才得知前一日在阿尼玛卿转山路的一段无人区里狼群攻击了牧场,索性没有人员伤亡。

  他们好意提醒我们注意安全,也让我开始犹豫,是否改变阿尼玛卿的转山计划,是否在雪山乡多呆一天,是否不再徒步前行。

阿尼玛卿山

  我不知道如果告诉同行的皮亚力,在雪山乡多停留的日子的想法,他是否会理解我这样的犹豫。因为以往,我从来坚定,从来认为转山的虔诚就一如我在梅里雪山遇见藏族奶奶告诉我的话:“路有多远,问脚。”

阿尼玛卿山

  和煦的阳光暖身,我坐在雪山乡的莲花生大师像下,一坐就将近一天。平日里跳脱的我,都不敢相信那一刻的心定心静,思索着一年来经历的人、经历的事,从未想过的那一天,竟然在阿尼玛卿神山之畔,禅定了一天的心。

  突然在想,梅里雪山之于我重生,冈仁波齐之于我生死,那么阿尼玛卿又会带给我什么?

阿尼玛卿山

  布满车痕的路,让我并不太想走着转完全程的念头,狼群袭击牧场的消息,一切仿佛就又如过往每一次前往藏区,冥冥中的注定一般,阿尼玛卿在教会着我什么。

  曾几何时,我不能接受坐着车转山;曾几何时,我又唾弃他人的拘泥形式;曾几何时,我无视大自然的风险;曾几何时,我又不屑所谓对自然的无畏。

  我矛盾着许许多多的矛盾,我看不破许许多多的执念,似乎在阿尼玛卿,在雪山乡,突然间就拿起放下了一般。

阿尼玛卿山

  那一夜,我又一如每一次转山陷入的梦境,梦境中莲花生大师依旧踏着金光走近,只是淡淡的说了句:“转山,为什么一定要用脚?转山,该用的是心!”

  临行前的雪山乡,阿乐师傅带我们途经了他哥哥的家里,藏族人的热情、藏族人的好客,一切就融在那熟悉而浓烈的虫草酒里,芳香醇厚。

阿尼玛卿山

  离开雪山乡,重新走上阿尼玛卿的转山路时,我问皮亚力:“我们坐车前行吧?”

  “你居然不坚持徒步全程了,这不像你啊?”皮亚力像看怪物一样看完,“不过,你决定,我随意。”

  “那就那么定了,如果有合适的宿营点,我们就住一个晚上野外。如果没有,我们今天就回到下大武,明天去尕朵觉悟,就是这样得辛苦阿乐师傅了。”

  “好的嘛,好的嘛,不辛苦的,你们能来转山,神山会保佑你们的,你们安全,我也是在积福。”阿乐师傅说完,憨憨的笑了。

阿尼玛卿山

  察那卡多的玛尼堆,察那卡多旁的高速路。我静静地扬起龙达。

  如果说,交通不便的转山路,是一场身体力行的苦修,那么阿尼玛卿全程可以行车的转山路,变成了一场放下执着的修行,一切存乎于心,不过是自己如何看待。

阿尼玛卿山

  沿途的车痕,对我而言是一种不愿全程徒步的埋葬,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并不是身体走不下来阿尼玛卿,只是觉得些许的不愿,说放下,却依旧执念。

阿尼玛卿山

  从察那卡多到达木乔垭口的路并不陡,却很长,坐在车上摇摇晃晃。到了达木乔垭口,起风了,飘雪了,我却坚持要下车走完垭口这段路。

  我甚至觉得这不是垭口,更像是一篇雪域高原的荒芜,没有陡峭的山坡,只有苍凉回旋的寂寞。

阿尼玛卿山

  无人机拍下风雪,一如阿乐师傅在无人机下降时帮我抓无人机那孩童般的开心欢笑一般,渐渐地显得不再寒冷。我们三个人就这样傻傻地守在达木乔垭口旁,却一直不得一见阿尼玛卿的真颜。

  回来后,有朋友问我遗憾吗?我总是摇头:其实没有什么好遗憾的,转山的路,就如人生的路,下一秒我们会遇见什么,我们不知道,我们没法也没有时间执着的去守株待兔的等待什么人出现在我们身边,没有时间去等待我们期许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只能随着时间流水不断前行,对与错都显得不那么重要,只要问心无愧,就已足够。

阿尼玛卿山

  那一天转山的路到了最后,路过觉木央拉。

  那是一处在藏族人口中的圣地。玛尼堆的风马,在渐暗的天色里,也开始瑟瑟发抖。圣地则恰巧躲在了玛尼堆后,那是一处石壁上的石洞。

阿尼玛卿山

  阿乐师傅没有说什么,从狭窄的石洞钻了进去,又从另一侧的洞口钻了出来,然后兴奋地告诉我们,钻这个洞,体型不是重要的,只有心地善良的人才能进出,心带邪念的人,只能原路退回。

  石洞真的很小,只容一人蜷身而过。说真的,进洞的那一刻,真怕自己那仿佛生锈的韧带,让自己卡在洞里,无法穿过。然而走近时却发现石洞如同有灵一般,滑身进洞出洞,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当我和皮亚力都钻过觉木央拉的石洞,阿乐师傅掩饰不住喜悦:“你们,很好嘛,很好!你们是神山保佑的人。”他依旧憨笑,带着浓浓的藏腔味的汉语,那笑容仿佛融化了天地,虔诚而友善。也许,人真的需要信仰,需要能让自己有敬畏之心的信仰,然后一辈子,不断的在红尘中修行锤炼,慢慢的不断、不断变成更好的自己。

阿尼玛卿山

  阿尼玛卿的转山路就快要结束了,下大武的零星灯火,已经依稀可见。我开始不舍,不舍这段没有“走完”的转山路,开始不舍阿乐师傅那淳朴的笑容。

  回到特丹的家,等待着我们的是一壶美酒和一声问候。在藏族人心里,转山是件很神圣的事情,能转完神山,不管以什么形式,都是值得庆贺的。喝着酒,吃着羊肉,我开始憧憬,下一座,也是我生命中最后的一座神山——尕朵觉悟。

  在之后的路上,我会遇见谁,又会遇见怎么样的事,都不得而知。而更多的也许,是我会遇见更好的自己。

阿尼玛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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