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列焰腾空的狂欢里隐藏着大理惊世之谜

2018-03-13

　　一个高达三层楼的大火把，上面插着预示五谷丰登的彩色升斗，一根根彩线串起的梨果将大火把打扮得像一棵巨型圣诞树。入夜，数以万计的人围绕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把通宵达旦地唱歌跳舞，好不热闹。

　　每年农历六月二十五，大理便成为火的海洋，各个地方的白族人民都会欢聚一堂，过火把节，通过扎火把、竖火把、拜火把、点火把、耍火把等方式，以祈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图文：黄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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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编：多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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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把节与那一场著名的爱恨情仇

　　许多人知道，大理有个火把节，每年夏季都弄得跟个狂欢节似的。入夜，数以万计的人围绕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把通宵达旦地唱歌跳舞，好不热闹。

　　这是节日主会场的情景，各个村寨还有分会场，漫山遍野的小火把犹如黑夜里行走的花朵，人们不时将一把把松香面撒在火苗上，腾起阵阵烈焰，将快乐传播到四面八方。

将镜头拉近，我惊奇地发现每个女孩手指甲都是红色的，那是用凤仙花汁涂抹的，这又是什么缘故呢？

　　很少人知道，大理火把节的起源（有多种传说，我只谈流传最广的这一种）。它与一千多年前发生在巍山的一起纵火案有关，与一个女子的凄美爱情有关。

　　737年农历6月25日，活跃于洱海地区的五个部落（蒙巂诏、越析诏、浪穹诏、邓睒诏、施浪诏）首领同时接到蒙舍诏主皮逻阁的邀请，到他新盖的松明楼里祭祀祖先，邓赕诏主的柏洁夫人（亦有人叫她慈善夫人）预感到这是一场“鸿门宴”，劝阻自己挚爱的丈夫不要前往。

　　可是，不知是慑于蒙舍诏的强盛实力，还是过于相信皮逻阁的善良，邓赕诏主执意要去赴宴。柏洁夫人无奈，只求丈夫戴一只铁镯以保平安。

　　松明楼上，祭祀祖先之后的宴会充满了其乐融融的欢快气息，皮逻阁与五位诏主频频举杯，且歌且舞，最后心无介蒂的五位诏主都喝得酩酊大醉，而独醒的皮逻阁暗中下楼，下令放火焚烧松明楼，五位诏主全部葬身于火海之中。

　　待到各地诏主夫人闻报赶来时，松明楼已经化为一片灰烬，连夫君的尸骨都无从辨认。唯有柏洁夫人不顾一切地徒手挖刨，终于发现了一具手上戴着铁镯的尸骨，肝肠寸断，失声痛哭。此时，她的十个手指被鲜血染红了，是挖刨时受的伤，但她不觉得疼，因为她的心比手还要疼千百倍。

　　以柏洁夫人倔强的个性，这样的深仇大恨是必须报的。她利用皮逻阁想占有她的机会，假托要为夫君守孝一百天方能从命，安全离开蒙舍诏的地盘。回到邓赕诏后，她日夜操练兵马，囤积粮草，修筑工事，誓与蒙舍诏决一死战。

　　皮逻阁闻讯大怒，亲自率领三万精兵长驱直入，直捣邓赕诏城池。柏洁夫人率众奋起抵抗，相持月余，终因弹尽粮绝，城池沦陷，柏洁夫人投河自尽。

　　蒙舍诏主皮逻阁于738年兼并了其他五诏，统一了洱海地区，建立起辉煌一时的南诏国。

巍山古城拱辰楼

　　然而，生活在这里的人民还是在悄悄纪念着他们心中的女神——柏洁夫人，每年农历6月25日，千村万寨的男女老少以点燃火把，绕村奔跑，表达驰援之意的方式，当地女人也以凤仙花汁把十个手指甲染红的方式，铭记着柏洁夫人敢爱敢恨的凄美故事，纪念她的坚贞、智慧和勇敢。代代相传，不觉已越千年。

　　只是，真实的历史并不像“火烧松明楼”那么简单，那么轻易。皮逻阁建立南诏国的艰难历程至少花费了五年时间（733－738年），而不是传说中的一夜。

　　史书记载，足智多谋、骁勇善战的皮逻阁积极依附唐王朝，采取分化瓦解、各个击破的策略，陆续吞并了其他五诏的领地，建立了南诏政权，并与中原的唐王朝、西藏的吐蕃王朝谱写了另一场长达160多年的三国演义。其波谲云诡、朝秦暮楚、爱恨情仇的跌宕起伏情节，丝毫不亚于魏、蜀、吴三国之间的群雄之争。

　　大理国皇帝爱当和尚另有隐情

　　大理国历史被分为两段，前半段（937年－1094年）史称“前理”，后半段（1096年－1253年）史称“后理”，中间两年怎么是空白呢？原来是因为宰相高升泰篡位，改国号“大中”，然而，好景不长，过帝王瘾未足两年，他就呜呼哀哉了，其子迅即还政给段氏。

　　有趣的是，大理国先后有22位皇帝，竟然有10位出家做了和尚，这在古今中外的历史长河中，是一道无比奇葩的风景线。

　　出家当和尚的大理国王分别是：第2代王段思英、第8代王段素隆、第9代王段素贞、第11代王段思廉、第13代王段寿辉、第14代王段正明、第15代王段正淳、第16代王段正严（又叫段和誉，金庸小说主角段誉的原型）、第17代王段正兴、第20代王段智祥。

　　据统计，这10位皇帝在位时间短的1年，长的39年。很多人无比诗意地将他们描绘成不爱江山美人，不爱荣华富贵的通达潇洒之士和觉悟清寂的高人。然而，走进历史深处，我发现他们出家的原因五花八门，真正因为领悟佛理而禅位为僧的极少，大多是因为另有隐情而遁入空门。

　　我们先有必要了解一下大理国占统治地位的佛教信仰——阿吒力教，它是佛教直接从印度传入大理后形成的信仰流派，区别于汉传佛教和藏传佛教。

　　阿吒力教崇拜阿嵯耶观音和大黑天神，僧人可以娶妻，亦可参政议政。我查阅了很多资料，也没有阿吒力教倡导素食的记载。如此看来，在大理国时期，出家为僧并不是过着青灯古佛、枯坐诵经的清寂生活。

大理三塔

　　皇帝出家说他不爱江山是可以的，说他不爱美人则未必；说他不爱权力是可以的，说他不爱荣华富贵也未必。野史记载，大理国有一首流传甚广的民谣：“帝王出家，随臣一邦，嫔妃一串，素裹红妆。出家犹在家，举国敬菩萨，早晚拜大士，禅室如世家。”

　　纵观大理国帝王史，只有第2代王段思英被叔父段思良逼迫退位为僧有明确的记载，其余9位皇帝都被当作自愿出家，一心向佛的楷模。但是，颇为蹊跷的是，自第13代王段寿辉开始，竟然连续5个皇帝选择了当和尚，不免让我疑窦丛生。为此，我认真查阅了相关资料，发现大理国虽为段氏江山，可是有160年都是由高家世代把持朝政。

　　比照一下汉献帝过的忧伤日子就明白，当傀儡皇帝是很不爽的。大理国举国崇僧敬佛，给皇帝留了一个体面的退路，再说做和尚的福利尚好，亦逍遥自在。于是，在高家当权期间，个性强的皇帝索性找个理由主动当了和尚，个性弱的皇帝被迫逊位去当了和尚，一时竟形成了帝王出家风潮。

崇圣寺

　　这样也好，大理国存续316年，宫廷少有杀戮血腥的事件发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上至帝王将相，下至黎民百姓，都能以佛家的学说来化解各种社会矛盾，包括权力之争。

　　随着对阿吒力教了解的深入，我觉得它是和谐社会的润滑剂，也不知后来明朝为什么要将它视为“邪教”加以禁止。在阿吒力教经文的熏陶下，大理国的民众一致认为，国家的灾祥祸福与当朝的帝王有关，与他们前世今生的所作所为有着因果关系。国家一旦出现某种灾祸的征兆，便归罪于帝王孽障缠身，只要他出家当和尚，就能免除万民的灾难。

　　因此，每次听闻皇帝出家，不管他是在争权中失败被废为僧，政权不稳被迫出家，还是人心相背只好遁入空门，大理国的臣民都对他心怀感激，为他放弃世俗权力去当和尚点赞。因此，皇帝出家成了一种担当，一种情怀，具有崇高的仪式感，这也促成了帝王出家潮的形成。

　　在中原大地，没有这样的宗教传统，也没有这样的出家荣耀，所以皇帝想实现出家梦基本上是痴心妄想。在南北朝时期，梁武帝萧衍笃信佛教，不近女色，不吃荤，曾四次脱下帝袍，换上僧衣，舍身出家，皈依佛门，他一心向佛的意志也算坚定了，然而，每次都被群臣苦谏、亲人力劝而回归龙椅，弄得彼此尴尬，互不相悦，他的结局很悲惨，竟然被叛将饿死于台城。

　　在金庸笔下，大理国的第16代王段正严登基之前，以王子段誉的形象在江湖中结交豪杰，拈花惹草，长袖善舞，他有贾宝玉之痴，有孙悟空之能，又有癞济公之笑拯生灵之心胸，是《天龙八部》中最个性鲜明、趣味横生的男主角。

　　故事的结局是段誉携一身绝技和众多情妹妹返大理国，当上皇帝后励精图治40年，最终禅位为僧。这样的快意人生，让我等艳羡不已。

　　只是历史的真相并没有这么浪漫。段正严的出家原因不是在生命辉煌时的激流勇退，而是因为4个儿子为了争夺皇位明争暗斗，把整个朝廷弄得乌烟瘴气，不得安宁，他才愤而披上僧衣的。他出家只是当了“甩手掌柜”，图个清静而已。

　　佛教圣地鸡足山克隆于印度？

　　迦叶尊者是释迦牟尼十大弟子之一，他生于古印度，怎么会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云南鸡足山来入定呢？很多人不敢这么问，因为这样的疑问容易让人觉得不敬。

　　迦叶出生在摩揭陀国（今印度比哈尔邦）。公元前6世纪，释迦牟尼从王子到佛陀的觉悟之旅也发生在摩揭陀国，已经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摩诃菩提寺就是他参透人生哲理的悟道之地。

菩提伽耶

　　想当年，迦叶四处访师求道也犯了舍近求远的毛病，在外漂泊两年后，他才知道佛陀就在自己的故乡摩揭陀国的王舍城弘法，皈依佛门后，他很快成为佛陀的座下高足，洁身苦行，深得佛陀信赖，释迦牟尼涅槃前将平日所用的金缕袈裟和钵盂传给了迦叶。

　　此后迦叶担起了主持佛法的重任，并发起对佛陀言教的结集工作，对佛教的广泛传播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唐僧玄奘不远万里来西天取经，取的就是迦叶主编的这些佛教典籍（《西游记》称其为佛祖的三藏真经）。

　　摩揭陀国有一个寺院叫那烂陀寺，佛陀曾在此说法三月，后来成为传播佛法的最重要基地。规模宏大的那烂陀寺，曾拥有多达900万卷的藏书，历代学者辈出，最盛时有上万僧人学者聚集于此，唐僧玄奘在此学习多年才取得真经。他在《大唐西域记》记载：“迦叶承旨主持正法，结集既已，至第二十年，厌世无常，将入寂灭，乃往鸡足山。”

　　经专家考证，佛经中记载的鸡足山就位于摩揭陀国那烂陀寺以南64公里处。有三峰屹立，状似鸡足，迦叶护持佛陀的金缕袈裟和衣钵，等待着弥勒的诞生，将衣钵传承给他。

　　那么问题来了，位于云南宾川县境内的鸡足山是怎么从一座平凡的青山变成佛教圣地的呢？

　　随着佛教分别从多条路径传入中国云南，迦叶入定的鸡足山已经成为佛教信众心目中的圣山，然而千年之前舟楫、骡马已经算快捷了，想朝拜摩揭陀国的鸡足山真比登天还难啊！不过，这难不倒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