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加剧，中国留学生视角下的德黑兰
2020-03-02
3月1日柏林电影节，象征最高荣誉的最佳影片，落户伊朗电影《无邪》，但，伊朗人真的高兴不起来。
| 获得金熊奖最佳影片的伊朗电影《无邪》
全球疫情加剧，3月1日，伊朗新增新冠肺炎确诊病例385例，确诊病例达到978例，54例死亡。伊朗成为疫情全球死亡率最高的国家。2月29日，北京新增2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均来自伊朗入境。一批德黑兰留学生近期回国，其中包括广东女孩三水（化名）。第一时间向社区汇报情况的她，目前正在进行居家隔离。三水在离开德黑兰之前，在自己的公众号，用文字记录了她眼中的德黑兰。
01
地狱之上的繁华？
三水学的专业是波斯语，2019年9月，根据大学的培养方向，她和小伙伴，来到伊朗首都德黑兰留学，开始了向往的波斯之旅。
2019年10月3日，三水在自己公众号里发表了《多棱镜德黑兰》，开篇时她这样写道：”对于普通人而言，伊朗建构起来的印象是：地狱之上的繁华，黑色的金子（石油），投掷现代化工业的欲望，“邪恶的轴心”扩充什叶派的诱惑……”
不过，在三水看来，这些只是西方想要得到的符号。学习两年的波斯语，让三水得到了一种能对抗偏见的能力，并且伴随着这种抵抗，更加宽容和开放地对待每种文化。“伊朗，我来了。”
“在德黑兰，交通就是奇迹的代名词。”过马路不需要苦寻斑马线，因为行人本身就是法则。“更崩溃的是司机双手离开方向盘，头转向我们，用充分的肢体语言协助自己表意。
想要阻止司机说话，不可能！有个司机走错路拐进另一条小巷，他三下两下冷静倒车，即使后方的喇叭鸣笛，也丝毫不会动摇他倒车前进的决心。至于那些边刷INS边开车的，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三水说，伊朗人不会双手握方向盘，永远左手搭在车窗上，伸向外面，或摸着车窗顶部，彷佛驰骋在美国西海岸高速公路上。
02
走在伊朗的最前端“我一直努力写东西，一方面记录生活，一方面希望呈现不一样的伊朗，不一样的德黑兰。”
在三水的公众号里，呈现更多的是伊朗的文学。她到德黑兰买的第一本书：福露格的诗集，三水翻译了《爱情的白颜色》。
节选自三水翻译的《爱情的白颜色》。
也有伊朗的政局，比如4天的”断网”，中国移动被伊朗信息部断绝，表面上看起来是切断网络，实际上是切断了世界互联网的联系。
伊朗长期在美国的高压制裁之下，虽然波斯民族主义强烈，但三水在德黑兰大半年时间里，还是抱着对这里认知不断更新的态度。
司机曾告诉三水，拿着旗的妇女是侯赛因的姐姐，旁边的小孩是侯赛因的女儿。
比如，波斯人其实天性乐观，很喜欢戏谑现实，开玩笑。比如，这里不打仗，治安也很好，有自己引以为傲的文化文学和电影，而不是许多人构成的刻板印象。
在刚刚结束的柏林金熊奖，伊朗电影《无邪》勇夺最佳影片，而《一次别离》和《推销员》，也曾拿下奥斯卡最佳外语片。
伊朗电影《一次别离》2012年夺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全球席卷43个奖项。
“有一个老师开玩笑说：‘以前我来德黑兰，因为不适应空气污染会咳嗽，现在回去老家反而因为空气好而不适应。’”三水说德黑兰的空气污染严重，却也有基什岛的大海海风，闲适的生活方式，以及哈马丹的文化气韵。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从没有绝对。
所以问三水喜不喜欢德黑兰？在她看来这个问题就如国内有人问你：喜不喜欢北上广深，问北漂喜不喜欢北京。
德黑兰无法和北上广深相比，但，节奏也非常快，这里汇聚了伊朗最前端的资源，波斯语的口语里有一句话开玩笑的话：除了德黑兰，都是村。不过，德黑兰人似乎没有其他地方淳朴。“我的一个伊朗老师开玩笑说，你看德黑兰里那些面颊红润的肯定不是德黑兰人……”
男孩（左）兜售口香糖，另一个卖带有哈菲兹诗歌可进行占卜小卡片。
03
疫情笼罩下的脆弱
对于三水来说，一切被疫情爆发打断了。在回国前和回国后，她更新了两篇推文，一篇是《旋木》，另一篇，是《多棱镜德黑兰之疫情下的我们》，她说，这并不能代表疫情下的德黑兰，而在疫情下伊朗人的一切反应，她是可以理解的。
以上文字，节选自《旋木》
与三水同在德黑兰的一个日本妈妈，时常被误认为中国人，在巴扎里直接被沿途的人大声吼道：你快点回你的国家去，不要在这里待。疫情爆发初期，德黑兰不少人不戴口罩，却会对中国人抱以不友善态度。
以上文字，节选自《多棱镜德黑兰之疫情下的我们》
在三水看来，波斯民族本身就热情好客的。只不过国内疫情严峻的时候，确实是温暖与寒冷交替。伊朗的老师听了他们的遭遇，会替其他人向我们道歉。
伊朗老师的道歉。
在三水离开的前一天，有一个滴滴司机，他戴口罩和手套工作。由于司机本科专业与医学相关，具备的防护意识可以说比轩木还多，同时司机留下了电话号码，叮嘱有事随时找他。“对于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只能说是恐惧照出了人性的一部分本来面目而已。”
“可能在每个国家都拥有着歧视链条。而伊朗，这个长期在美国高压制裁下的国家，自然也如此，他们也向往欧洲，向往美国，向往更先进现代的生活。
其实就像阿富汗人在伊朗的地位，似乎就是很难翻身的，而欧洲人，比如我们班上的意大利人，就没有受过奇怪的遭遇，这似乎无关疫情……”
居民楼上悬挂着菲尔多西《列王纪》的故事插画。
三水非常喜欢伊朗诗人菲尔多西，他是波斯文学四大支柱，代表作《列王纪》，写的是波斯自己的英雄史诗。遗憾的是，还没来得及去文化名城：伊斯法罕和设拉子，三水的留学因为疫情，彻底终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