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酒店房间究竟都发生过什么?
2019-04-10
梁文道曾经在节目里给作家做过一个有趣分类,喜欢泡咖啡馆的,和喜欢混酒店的。
讲真在嘈杂的咖啡馆写书,可能更适合波伏娃这种沙龙女王&社交Diva,如果想安安静静地创作,明显还是骚可撩无猫可撸、且有24/7客房服务的酒店房间更理想。
在高档酒店写作是个昂贵的习惯,川端康成在创作《古都》时,在京都“御三家”的柊家旅馆整整住了四个月,而普鲁斯特则干脆去巴黎丽兹打卡了十几年,才写完《追忆似水年华》。
这些大咖的酒店写作地图,更是文坛八卦的高光和精华。
酒店写作地图| 巴黎
菲茨杰拉德有一本短篇小说叫做《像丽兹酒店一样大的钻石》,比起《了不起的盖茨比》式的纸醉金迷,这篇小说直接散发着金钱的味道,并在读者心中植入一个强大的意象,如果有一个地方,像钻石一样璀璨夺目,像宝藏一样取之不尽,那就是巴黎丽兹酒店。
巴黎说起作家里的酒店控,海明威必须有姓名。作为菲茨杰拉德的资深酒友,海明威把对丽兹酒店的爱意表达得更干脆,在《太阳照常升起》里,海明威写道:“每当我梦想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天堂时,就如同身处巴黎的丽兹酒店”。
巴黎作为巴黎文艺圈“流动的盛宴”,旺多姆广场的丽兹酒店从来不缺大牌粉丝,普鲁斯特一直把丽兹当做客厅,常年喜欢在这里会客积累写作素材,并在每晚去丽兹包厢报道的十几年里,写下了《追忆似水年华》,这本被亲弟弟吐槽为“要读必须先得一场大病,或者把腿折断,不然哪来这么多时间”的名著,正是丽兹酒店独特氛围才能成就的“闲书”。
巴黎普鲁斯特出身富裕家庭,父亲是个小有成就的医生,母亲是犹太证券经纪人的女儿,经济实力足够支撑去高档酒店写作这个高尚嗜好,而海明威混迹巴黎时经济并不宽裕,每月兜里只有能在丽兹酒吧喝上两杯的酒钱。
巴黎直到二战后期,盟军解放法国,却因为经济原因,一直没有解放巴黎,丽兹酒吧长期处于停业状态,于是一直惦记丽兹酒窖几十万瓶法国葡萄酒的海明威,借助自己战地记者的身份,带领盟军开着坦克解放了丽兹酒店,当酒店值班经理认出这位老顾客时,海明威兴奋地为同行士兵点了73杯Martini,并入住最好的301号套房,用丽兹酒店的美味鸡尾酒,庆祝巴黎文艺光复。
巴黎因为海明威对丽兹的卓越贡献,纪念巴黎解放50周年时,丽兹酒店正式将“小酒吧”更名为“海明威酒吧”。
巴黎海明威和菲茨杰拉德当年在这里拼酒,互称“菲兹”与“海姆”时最爱的那张桌子也被特意保留,谁都可以在这里点上一杯海明威鸡尾酒,顺便思考下成为作家的可能性。
巴黎| 纽约
相对于海明威,纽约派酒店控作家的代表人物是杜鲁门·卡波特。
纽约因为生活作风极为高调,而且和好莱坞关系密切,卡波特一直是个自带八卦流量的传奇作家,他号称自己出生在新奥尔良的Hotel Monteleone (事实是卡波特的母亲在怀孕时长期入住这家酒店,并在酒店附近的医院生产),后来也经常跟常年窝在Monteleone写作的威廉·福克纳在“福克纳套房”见面。
纽约卡波特关于酒店的怪癖几乎和八卦一样多,比如他从来不会住在任何一个电话号码和13相关的酒店房间,也从不在周五开始或者结束写作,酒店的烟灰缸里永远不会留下超过三个以上的烟蒂,多出来的那些,永远放在他大衣的口袋里。
纽约在非虚构代表作《冷血》大获成功之后,杜鲁门·卡波特曾在纽约的The Plaza酒店举办庆祝派对,那基本是一次承包了整个美国文艺圈大咖的极品大趴。当年的轰趴盛况,基本可以用《蒂凡尼早餐》里奥黛丽·赫本的疯狂社交派对来复习。
纽约The Plaza和作家的缘分远不止卡波特,菲茨杰拉德也是这家酒店的常客,以至于好友海明威曾郑重建议,让菲兹把肝脏留给普林斯顿(菲茨杰拉德是普林斯顿的肄业生),把真心留给The Plaza,酒店至今有专属的“菲茨杰拉德套房”,还曾为小李子版《了不起的盖茨比》举办过首映礼。
纽约纽约另一个地标式作家酒店是Chelsea Hotel,很多文坛大咖喜欢在这里写作,比如狄兰·托马斯、杰克·凯鲁亚克和阿瑟·米勒。
Chelsea Hotel酒店本身也是灵感之源,剧作家阿瑟·米勒曾经在这里写过一个Chelsea住客夫妇的故事,内含很多耐人寻味的细节。这个故事写在1962年,正是他和著名妻子玛丽莲·梦露离婚的那一年。
Chelsea HotelThe Algonquin Hotel以上世纪二十年代的“作家圆桌”闻名,一帮知名美国作家,比如桃乐丝·帕克,乔治·考夫曼和艾德娜·费勃等等,曾定期在Algonquin共进午餐,高谈阔论各种文艺理念和政见,盛况约等于上世纪的大型文坛KOL直播。
The Algonquin Hotel当年无缘围观的读者粉丝,至今还会去酒店公共空间怀念和致敬,如果更注重体验,还可以在酒店预订房间,在门外挂上特制的请勿打扰标志:“请安静,正撰写美国小说”。
酒店还有人干脆成了酒店的共生体,剧作家田纳西·威廉姆斯住在纽约The Elysée整整十五年,直到1983年去世。酒店特意保留了以他名字命名的总统套房。除了The Elysée,田纳西·威廉姆斯中间也偶尔会去新奥尔良的Monteleone打个卡,跟卡波特和福克纳约个酒局,入住Pontchartrain Hotel期间, 还写出了著名的《欲望号街车》。在Elysée,据说住客经常会被田纳西·威廉姆斯深夜狂暴的打字机声音吵醒,直到现在,酒店依然会接到这种投诉。
Pontchartrain Hotel| 伦敦
英国作家住酒店事故多过故事,把名作《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当做人生信条的威尔士诗人狄兰·托马斯,第一次去美国时入住华盛顿广场酒店,结果因为轰趴过响,以及点客房服务的要求太过奇葩,忍无可忍的工作人员最终把这位“疯狂的狄兰”赶出了酒店。
狄兰·托马斯伦敦的Cadogan Hotel是一家开业于1887年的老牌酒店,1895年4月6日,即便已经事先被朋友警告,奥斯卡·王尔德依然在Cadogan流连,结果在酒店118号房间,被伦敦警察以“涉嫌风化”罪名逮捕。
Cadogan Hotel42年后,桂冠诗人约翰·贝杰曼专门为此写了一首诗《The Arrest of Oscar Wilde at the Cadogan Hotel》,事故不仅成为故事,还是一段文坛美谈,118房间也就此成为王尔德迷的朝圣地点。
The Arrest of Oscar Wilde at the Cadogan Hotel当伊恩·弗莱明不在加勒比海写作时,他总会在去伦敦Dukes Hotel酒吧的路上。永远只点一杯Martini——“用摇的,不用搅拌”,詹姆斯·邦德这句几乎成为个人Slogan的经典台词,正是在Dukes诞生。
Dukes Hotel| 伊斯坦布尔
1926到1932年间,一位女推理小说家因为要去中东看望从事考古工作的丈夫,乘东方快车到伊斯坦布尔,之后去大马士革,再从大马士革穿越沙漠到达巴格达。这趟东方之旅中,她在伊斯坦布尔停留最多,每次都会入住佩拉宫(Pera Palace Hotel) 411房间。
佩拉宫佩拉宫最早就是接待东方快车旅客的豪华酒店,海明威也有过入住记录,并经常光顾酒店的Oriental Bar,作为过客海明威虽然没有在酒店写出完整作品,却把佩拉宫作为一个重要场景,写进了小说《乞力马扎罗的雪》里面。
佩拉宫411房间则是另外一个故事,因为频繁入住的那位推理小说家,正是阿加莎·克里斯蒂,《东方快车谋杀案》的很多情节,都是阿婆在这个房间里完成的,很多年后,房间里还出现过一把开启她日记本的小钥匙,给这间“阿婆套房”增加了更多神秘气息。
阿加莎·克里斯蒂| 爱丁堡
作为英国最有钱的家庭主妇,J.K. 罗琳某天在家写作时,被嘈杂的环境吵到崩溃,深刻意识到这是个砸钱就能解决的问题之后,J.K. 罗琳跑去爱丁堡的The Balmoral酒店开了间房,房号是522。
The Balmoral从此J.K. 罗琳把522房间当做了自己的另一个家,在这里专心写作了一段时间之后,罗琳退房时在房间里留下了一个惊喜彩蛋。
The Balmoral房间的大理石赫尔墨斯雕像后面,罗琳偷偷写了一句话:“2007年1月11号,J.K. 罗琳在552房间完成了《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如今这个彩蛋已经被酒店翻牌,当做“J.K. 罗琳套房”的一大看点,一个特制的猫头鹰黄铜门环也被挂在了房门上,在整间酒店独一无二。
The Balmoral| 曼谷
曼谷的文华东方酒店,以历史悠久的作家翼和作家酒廊闻名,The Auther's Lounge正是为了向在酒店完成伟大创作的作家致敬,其中包括毛姆(Somerset Maugham)、科沃德(Noël Coward)、米契纳(James Michener)和康拉德(Joseph Conrad)。
航海小说家康拉德的代表作《阴影线》,就是在曼谷文华东方完成的,曼谷的东方之美给过他怎样的灵感,在小说中可以通过水手视角来体会:“酒店在湄南河两岸无限延展,附近的大皇宫,泰国著名的寺庙,华丽中伴随着荒芜。阳光垂直而下,斑驳的树影,仿佛触手一般,绚烂得让人无法抗拒”。
曼谷文华东方毛姆虽然常年被身体病痛折磨,却是个真正的世界旅行家,他曾在很多酒店进行写作,比如新加坡莱佛士、威尼斯The Gritti Palace、纽约瑞吉等等,在那个年代,绝对是大神级别的豪华酒店KOL,但曼谷文华东方一直是个特别的存在。
毛姆1960年,毛姆在这里度过了自己的86岁生日,还回忆了自己第一次入住的情景——因为身体状况太差,几乎被酒店赶了出去。酒店能做出的最好弥补,是一间以毛姆名字命名的紫色内饰作家套房,在这座清丽的殖民风格建筑里,既可以享受六便士带来的美好,也能随时仰望月亮。
曼谷文华东方撰文/ 赞那度
图片/ 网络